一九三九年
一月十二日晨霜,晴。
驻军休息,岚县及东土峪。
今天在旅部只是休息,余无所事。
早晨与关、张等在城墙上转了转,出东门,在运动场上玩了一玩:躲开睡房里特务员洒扫的灰尘,及清晨笼罩着满城的煤烟。
约莫十三时以后,大队留下来之教员李唯民亦来此顺便地谈了几句话,主要是关于他到延安后的工作与大衣问题。十五时以后去张专员家吃饭。
晚,在县政府隔壁的礼堂举行晚会,首先由张专员、奇岚六团体代表,及二五八旅两张讲话,再由我及关政委答话。讲话后还看了一幕剧、几出歌舞,始乘马回东土峪。
一月十三日晴,下午微风。
驻军休息,东土峪。
昨晚耽误大,今晨起床迟。
饭后即忙于为岢岚六团体及三五八旅、张专员等找干部,尤其是为三五八旅找女干部。因为除了工作之外,还要当月下老。生活在战争中的军人,其私生活的痛苦是局外人所不能知道的,特别是八路军的干部。不久,三张(张旅长、张政委、张专员)及六团体代表均来,于是趁此机会将找好的女同志给他们见见面,认识认识。最终找到一个可当秘书的。因队伍住的太散,有的还在进行教育,所以集合很迟。
十四时始正式开会,先请几位来宾讲话,最后由我结束。其中以张政委讲话最为生动中听。张旅长、张专员讲的都是一些军事上及统战线中的工作经验。
会后吃饭,虽不大好,好在不是外客,不然不仅贻笑大方,反惹别人不满。
晚,参加七大队的总支委常委会,主要解决干部间之关系问题,结果尚不错。
一月十四日晴。稍阴。
驻军休息,东土峪。
近数日睡热炕,不小心伤风。专员请吃酒,当众还要勉强地讲几句话,所以咳嗽喉痛的病均来了。今天足不出户,想静养,顺便还可写写日记、记记笔记。其次是给许光达同志一信,告诉他关于我们行军的情况,并问问他是否收到我的信。另外就是给被调动工作的学生谈话。
晚,在徐大队长处谈问题,主要是有些干部幼稚,未从原则上去看问题;而个别人又从中故意挑动是非,以致引起不满。
夜间归来还与一个因为家庭关系而要请假的学员谈了半小时,终于说服了他。
一月十五日晴,微风。
行军,由东土峪经岚县、窑会村到静乐寺西南五里之店上村,约七十里。
因我七大队位东土峪附近。第四行政区第四纵队政治部要欢送我们七大队学生,遂将队伍集合于离东土峪五里之马家沟。我则乘马去岚县城内三五八旅旅部及专署辞行。到南关见尘土起,始知有重兵器部队集合。以为是顺路欢送七大队的,但并未见两张面。进入旅部又无一人,始诧,托人四处寻觅。约等候一小时,两张才回。谈起今天欢送事,深为遗憾,尤其是对张专员说来。为了密切友党友军的关系,特又同张旅长去张专员私宅,向之辞行并道歉。转来又在张旅司令部玩了一会,看到了罗贵波同志及一些地方同志。在他们早饭后才告别而行。适张专员亦赶来,大家送到东门外始回。沿途因路不齐、马不力(昨晚未吃料)、人有疾,始终未赶上队伍。到宿营地身上十分难受,思早睡,因脑子由中饭时起即晕痛,体温亦增高,遂倒卧在炕上。是晚除请医生看病外余无事。
一月十六日晴,稍阴,徽风。
行军,由店上村涉汾水经静乐、新店村到铺上村,约五十里。
静乐城不大,但生意还好。晋军赵承缓骑兵军驻此。城位于河叉,地势不高,然周围环以密林,聊可阻lIl水之冲洗。而静城之风景亦因河川森林增色不少。到新店村中伙休息。今天宿营本应在康家会,但因该处驻骑一军一团部及两个连,所以我们只好一出新店村就开始驻扎。校部及大队部驻铺上村。到达时很早,除派人去康家会与友军联络及交代工作外,则专事补写从岚县起的日记,共六则。
黄昏,侠因病、多愁善感,在一声狂吼之后静然对壁苦思。我虽忙于写日记,表面上好像未注意此事,但亦不能不为之停笔,为其疾而焦虑。
一月十七日阴,继晴。
行军,由铺上村经康家会、济道岭、牛尾庄转东南,又经罗家会到泉庄,约七十五里。
济道岭系石山,上下均感困难,小石错杂其间,大石凸凹不平,不会走路的偶不慎定会受伤。上山并不高,下山却较远,因为过此山后地势即见低坦。大概此一带的山,虽不算云中山的主峰,亦系主干吧。
下到山脚济道岭村,在女生队吃了一个饼。中伙后我跑在最前面。到牛尾庄(系通忻州之大道),买了几个梨吃。继而又随第四队前行。离忻州大道转小路,将近廿里才到泉庄。是日部队较疲劳。不过在这一带停留大概无多大关系,因为前面数里即有三支队的供给处。不过此处邻近敌人,路走得太远、住得太散,心里多少有点不安。晚宿一商人家,住楼房,有露台,在旧式的乡村中说来多少有点洋味。洗脚时找到刘斌等,分了一下工,告诉他们三个应如何工作。其余时间,则补写十五日的半截日记。感觉疲劳,遂灭灯就寑。
一月十八日晨微寒.睛。
行军,由泉庄经南北龙泉、耀子村到岔土镇附近之南沟,约廿五里。
今日路近,出发较迟。晨9时接一情报,说日寇增兵道上,只好第一步将部队集结岔上镇附近,探明情况再想其他办法。因之一出发我及徐、张等均走在队伍前面。到岔上曾乃右不在家,只一政治处股长留此。询问之下,情形尚不十分明白。等到与曾副团长电话交谈后,始知增兵是假,日寇在交通路上埋手榴弹或地雷之类则有之。昨晚友军亦曾有人由边区来此,未发生事故。听了此消息后,心始为之安。当即决定今明两天共休息一整天,明天下午继续出发,准备是夜通过敌之封锁线。
由支队部归来,宿营地的房子已找好,尚佳。有客厅、有睡房。行军以来。今天还是第一遭享福(住房子)。
午间,水股长来此谈了一些关于部队中有些无原则的小意见。我当即为之解释,并告诉他应如何去观察、认识和处理这些问题。饭后十五时左右开队以上干部会议。主要商讨通过封锁线应注意之事项。政治处所提之政治保障计划太过纲领化,有些地方上气不接下气,有些地方只有上半截没有下半截,有些问题只提了个原则,而未加以具体说明与具体的实施办法。这是七大队政治工作上的最大弱点。
晚间,召集七大队队务处五同志谈话,解释关于前次总支常委之决议,并鼓励他们继续努力。其余时间补写三天日记。
一月十九日晨微寒,稍阴,继晴。
一月廿日晴,下午稍阴欲雪夜风。
行军(夜间行军),由岔上镇经思西村、白水村、沟北、西南窑、马坡头(横过同蒲路)、大泉沟、羊店村、杨庄到杨兴镇,约九十里。
十九日上午在岔土镇休息。早餐第三支队请吃饭,饭还不错,只是菜太差了。除好几碗肥腻的大肉外,差不多就无法下著了。
饭后派人先去思西与曾副团长接头,并准备过封锁线的一切事宜。继而又电话问明前面情况,并将应准备与注意的事也顺便告诉了一下曾副团长。从三支队归来即整装出发。我先部队而行,以便早到思西商谈过同蒲路问题。
岔上到思西村沿小河而下,夹以石山,曲折如羊肠。加之路基不良,全系石块,崎岖难行,步、骑兵运动已觉困难,机械化则更不易了。行至半途,见石岩上嵌一小阁,中有神像、钟鼓。岩顶一古松无颠、枝叶分布有如华盖。再数里即到思西村,先至曾副团长处商量过封锁线之道路、情况及掩护部队的派遣问题。事毕就此中餐,时已十六时前后了。转回大队部所在地,小睡时许。部队即开始集合。临走前还简单地鼓励了儿句,有如新兵t战场一样.由思西出发天已黄昏,一出门就上坡,前卫太快,后面行李辎重不易赶上,廿二时以后,抵封锁线附近。
时天清气朗,寂然无声,明星点点,有如路灯,既无风啸,复少云影,尘灰飞扬的土道上,有如大蟒吐雾而行。夜半刚过,部队就静悄悄地通过了同蒲路和一条汽车道。离此远行十余里,才听到“友邦”的“礼炮”四响。过杨庄将近拂晓,饿困甚,就此小憩时许。天明后人声作,才起床随队伍后面跟进。到杨兴镇,晨光已降,红阳普照,道旁森林虽枝叶脱落,但亦给人们以无限兴趣。杨兴镇战前人七百户,自抗战以后,兵寇接连,破碎不堪,古石:“兵资之后,甚是荒年”。杨兴镇其命定如斯耶?到后不久,即遇派赴华北的抗大参观团王智涛等同志,谈吐问慷慨激昂,不胜其身世之感,我亦只好善言婉转劝慰之。在参观团驻地玩了一会,归来则大睡一觉。
下午,天骤阴,风作,欲雨雪。夜,北风更大,呼呼作牛吼。是夜,智涛同志又来我处闲谈时许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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